搜三秋

那几天，外公总是会偷摸来到房间，扒下我的裤子，摸我的下体，他的动作很轻，我当时特别胆小，不敢反抗，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然后这一别，竟是永远。

13岁那个暑假，父母离异。她拉着我的手蹲那一直哭，我有点尴尬，因为在我印象中，她一直很强势，而且被她拉着手的感觉很奇怪，有点排斥。

有一次我用我的老人机发新年贺语给我的妈妈，她竟然说“承你吉言，外公手指断了，你现在高兴了？”我确实高兴，但我也没什么波澜，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怪我，于是我挂断电话很委屈的躲着自己哭。

后来知道，我外公是因为他们家盖房子不小心被机器划掉了三根手指，我当时就在想，看，老天都在替我惩罚你！

虽然现在长大了感觉无足轻重，但是一想到外公，我还是会想起那几个噩梦般的夜晚。

初中毕业，他食管癌，去世了。我爸听说后一下班连夜载着我们姐弟俩去泉州看望，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到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在他们家门口敲了半天，没人应，只好又开了回去。

第二天，最过分的来了。

我妈不肯回外公家见我们，时隔四年，一个电话没有回过，都是我们隔三差五的打。在这次之后再也没联系了。

他们那边的一位老婆婆，忽然间来到我外公家，对着我们两个小孩跪下来一直哭喊着，他们的语言我们都听不懂，旁边的妇女翻译过来大概是：你们真是不肖子孙，外公生前想见你们最后一面都不过来，现在死了还来干什么？

我很莫名其妙，因为我外公出殡那天刚好是我们中考第一天，是后来跟着我爸出来打工了，我妈才发信息告诉我们，然后我告诉我爸，我说我们当时并不知情，她们不依不饶，外婆也没有出面说话，无声的指责着，好像全都在怪我们无情无义，然后我被她整哭了。

因为我爸把我们留在这里玩，然后他转身就回去工作了说下午再来接我们，但是我现在是不是完全可以理解为他是不敢面对，然后灰溜溜的逃走？

为什么大人之间的债，要降临到我们身上？十六七岁的年纪，黑暗般的指责铺天盖地，后面上了高一，我一度想过自杀，我甚至很明显的感觉自己抑郁了，在亲戚面前敷衍式的微笑，在同学面前整日冷着一张脸，不让任何人靠近。

何其幸运，遇到个愿意靠近我个死人脸的朋友，用三年的时间，硬是把我拉出了那个世界。当年连被摸都不敢吱声的小女孩，如今也成了会主动追男生的猛女了哈哈哈。

每次放假过年，大家都开心激动的不得了，只有我慢吞吞，不想回到那个冷清的家，很压抑很压抑，他们总是会用自己的方式去逼迫你必须吃这个，必须做那个，一边天天给你树立恐婚的概念，却还想着以后给你指腹为婚。

这个能吃，在我们那个年代，没有大米油盐，你们现在还挑这挑那，挣钱不会挣，吃又要吃的跟别人一样好，咱们家有那个条件吗？

这话耳熟吧，在他们的世界里，用他们的观点为我们塑造着令人崩溃窒息的理论，而这源头都是一件件小事或者说牛头不对马嘴都能被他们扭转到自己身上。

我深知自己家没条件，但吃饱穿暖总得是最起码的吧，人生无时无刻不在拼搏，为的不就是这个？没钱你必须就得穿着难看不得体吗？没钱你就必须吃馊饭馊菜吗？一碗菜吃了一个月，下面的没吃完，上面就叠上新菜，不断重复，劝倒掉还会立刻反驳：太多东西吃掉都没人吃了，你们现在的人，赚钱又不会，只会浪费，在我们那个年代......

后来上了大学，父亲则是用自己的方式逼迫着我的弟弟一步步走向自杀的边缘，是的，他真的去自杀了，而我当时只是想想。

三更半夜，他发来那一张张被车撞的血肉模糊的照片，还在打工岗位上挣学费的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当时很想冲出去找他，安慰他，但是他不告诉我他在哪里。而起因是晚上十一点多我弟拿着手机打游戏挂断了我爸打来的电话。然后我爸就开车去到他暂住的小公寓砸他的手机，他当时就上阳台准备跳楼的，幸好阳台锁着，不然以我们姐弟十几年的相处，毫不怀疑他会直接跳下去，让我爸来个追悔莫及。

他有被我爸赶出来睡过公交站过，然后被远在他市的我劝回去，然后又因为在房间玩手机被赶出来，其实他后面那两天是在等工厂的面试通知，我爸就很心急，一看到他玩手机就忍不了，后面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一个人在外面过了两个年，亲戚邻居包括什么都不懂的奶奶都觉得他是不孝，还有我爸我后妈，经常当着我的面骂他。

一开始会反驳，每次都要吵个半天不能消停，后面觉得他们也挺不容易，要逞口舌之快就让他们去吧。

我弟现在只有我的联系方式，我很想见一见他，虽然我试过去找他被他拒之门外，但是他还是会每个月按时给我打一些生活费，他跟我说他很自由，那样生活很好。我妈当时也说过，她解脱了。呵呵，所以，我，本来就作为大姐，我妈走了，我弟走了，每次我爸回来，替我爸洗鞋子晒衣服和扛沙袋以及一些大事小事就开始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敢睡懒觉，他一开始干活我就要不远不近随时等待他的呼叫。我不知道其他女孩子的生活是怎么样，应该是能睡到九点，白天可以安心打游戏，手指不会布满皱纹，像个四十岁饱经风霜的手一般，充满自卑。

我当然也知道，我也确实不希望他回到这个家，重拾这份令人窒息的亲情。其次，他的三观很正，也很聪明伶俐，他只是痛恨他们，可能这个伤疤比较难愈合。

过程当然只有自己亲身体会，不然谁也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能把两个孩子都养成了这副极端的样子。

忽然间感觉夹在这样的家庭里面，我还能固执己见，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待这一切，我还挺牛啊哈哈。可以说没有那个朋友的出现，没有去体验崭新的生活，我可能还会活在他们的道德伦理之中。至少我能在这里说出这些话，证明我的灵魂还是炙热的吧哈哈哈哈哈，现在的我可是对生活充满了期待，以后还是要赚大钱，该孝敬孝敬，该过好自己过好自己。